睡前聊一會,夢中有世界。聽眾朋友,你好。
剛剛過去的幾天,中國音樂界的三位大家相繼離我們而去——
14日,作曲家吳祖強去世,《紅色娘子軍》《魚美人》《草原英雄小姐妹》中,寄托著他對中國民族音樂的深情;
13日,男高音歌唱家李光羲去世,從《祝酒歌》《松花江上》,到《延安頌》《鼓浪嶼之波》,他用一首首歌曲書寫了一個時代的聲音記憶;
7日,鋼琴教育家周廣仁去世,她是新中國第一位在國際鋼琴比賽上獲獎的人,在鋼琴教育領域桃李滿天下。
當我們紀念他們,我們在紀念什么?是經典的旋律、藝術的標高,是音樂與時代的同頻共振,是常有輝煌、偶有崎嶇而又始終充滿希望的中國音樂之路。更深層次的紀念,是思考他們以何種視角認識音樂創作、以何種思路發展文藝事業、又用何種態度對待藝術人生。
人生標尺上,他們為藝術劃定的刻度無一不是:“一輩子”“為中國”。1949年,周廣仁因時任上海音樂學院院長賀綠汀一句“國家需要你”而放棄留學機會,從此致力于鋼琴教學,堅持“一直到教不動為止”;吳祖強音樂作品等身,但他最驕傲的是自己50多年從未離開講臺,他編著的《曲式與作品分析》等書被幾代音樂學子使用;李光羲被譽為“歌壇長青樹”,探索出歌劇的中國表演范式,即使到了晚年,他的聲音不似年輕時那般漂亮,依然真唱真伴奏,為觀眾聽眾留下最誠摯的聲音。
藝術象限中,他們用音樂的中國風格、浸潤生活的個體記憶,定義著音樂何以流行、又怎樣流傳。采訪李光羲時,他曾向筆者講述自己在日寇鐵蹄下度過的童年時光,缺衣少吃、擔驚受怕,“我十幾歲第一次見大米,覺得大米像珍珠一樣珍貴。”有了這樣的體悟,《松花江上》怎會不感人?上世紀70年代末,一首《祝酒歌》觸動了李光羲,他主動給曲作者施光南寫信,表示想唱這樣的歌曲,表達人們對未來生活的希冀,請他按照男高音聲部重新配器。有了這樣的心境,“八億神州舉金杯”怎會沒有共鳴?吳祖強繼承發揚中國民族音樂的優秀傳統,他曾說,與人民同呼吸,作品才不會蒼白、冷漠。有了這樣的理念,《萬泉河水清又清》怎會不深入人心?
他們熱愛自己心中的藝術,更熱愛享受藝術的人們。上世紀90年代,吳祖強為國家大劇院的建設奔走呼吁,力陳大劇院對文化建設的重要性,提出“國家大劇院應定性為‘公益性文化設施’,不以盈利為目的”。如今,大劇院已成為文化藝術的殿堂。他們總以關心、支持的目光,投向屬于藝術長河的“滔滔不絕”。對于年輕鋼琴家的演奏,周廣仁總說,“聽別人彈琴要找優點,聽這個覺得‘他這里不錯’,聽那個又覺得‘那樣處理也挺好’”。他們常用欣賞、包容的態度,接納屬于藝術創作的“與時俱進”。李光羲曾與楊洪基、劉秉義合唱《不想長大》,和陶玉玲合唱《少年》。變動不居的時代,他們有對藝術品質的堅守,更有對藝術創新的贊許。
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當人們矚望他們的高光時刻,更不應忘記,“命運交響曲”的激越與精彩,正是來源于直面“至暗時光”的無畏與勇氣、樂觀與純粹。1982年,周廣仁不幸被砸斷右手3根手指,這對一位鋼琴家的打擊是致命的,但她卻在手術后毅然開始康復練習,奇跡般恢復演奏,80多歲時還堅持每天至少練琴一小時,用慢速和中速彈肖邦練習曲,從第一首一條條彈下去。李光羲并非科班出身,其唱法和表演一度遭到質疑,他刻苦鉆研,給自己設定了“手眼身法步聲情字韻行”的十字表演規格。“不美,就不是藝術;觀眾不明白,就感受不到藝術。”在他看來,觀眾喜歡自己的表演,遠勝榮譽種種,也恰是標準本身。
對他們最好的紀念,莫過于廣大音樂工作者的拼搏努力。面對更廣闊的舞臺,我們的創作者能不能創造留得下的經典?怎樣做到吳祖強所期待的“在藝術創作上‘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心平氣和、滿懷熱情和溫暖地相互扶助”?在德與藝之間,如何塑造作品也塑造自身,做到李光羲堅持的“唱自己的歌,走自己的路”?在倡導美育的今天,我們的教育工作者能不能像周廣仁那樣,讓學生們敬愛老師、也發自內心熱愛藝術?
音樂,是屬于時間的聽覺,而這些問題,也正需要通過時間來印證。
樂章,從未畫上休止符。
這正是:
未忘“祝酒歌”,猶念“萬泉河”。
琴弦續續彈,清音再遠播。
關鍵詞: 中國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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