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3月21日，美國紐約市，一個大陪審團正針對美國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對“艷星”托米·丹尼爾斯支付封口費一案展開持續調查，執法機關所擔憂的騷亂并沒有發生。

特朗普此前在社交平臺上宣稱自己將于21日被逮捕，并多次呼吁其支持者舉行大規模抗議，該舉動與其在2021年國會山騷亂前的言論相呼應，引發了人們對又一場潛在暴力的擔憂。20日晚，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透露目前沒有任何關于起訴時間的安排。

據美國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報道，特朗普3月18日在其自創的社交平臺“真相社交（Truth Social）”上發布了一條全文為大寫英文字母的聲明，聲稱他將于21日被逮捕，并呼吁支持者“抗議，奪回我們的國家！”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將此舉描述為特朗普“先發制人的反擊”，并評論稱這不僅預示著美國將面臨一場更具政治分歧的磨難，也將考驗特朗普對美國共和黨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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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的“反擊”針對的是近期一項潛在的指控。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3月18日報道，執法機構計劃對特朗普提起訴訟，因他涉嫌在2016年總統競選期間向美國“艷星”托米·丹尼爾斯支付封口費并偽造了相關商業記錄。丹尼爾斯此前指認特朗普與她有婚外情，并在2016年大選期間通過律師邁克爾·科恩向她支付13萬美元作為封口費。

2018年8月，科恩承認逃稅和違反競選財務規則，因多項罪名被判入獄，其中部分罪行與其向丹尼爾斯和另一名“特朗普情人”付款有關。盡管科恩最初表示特朗普與這些款項無關，但他后來宣誓作證稱是特朗普指使他于大選前幾日支付了封口費，且特朗普之后為他報銷了這筆費用。支付賠償金以換取保密協議的行為本身并不違法，但由于這筆錢是在總統大選前一個月支付的，特朗普的批評者認為這可能構成競選違規。對此，特朗普承認親自報銷了這筆錢，但他否認了這段婚外情以及任何違反競選法的不當行為。

今年年初，紐約曼哈頓地區檢察官阿爾文·布拉格設立了一個大陪審團，調查是否有足夠的證據就向丹尼爾斯支付封口費一案對特朗普提起訴訟。布拉格將決定最終是否起訴特朗普。根據紐約法律，為了掩蓋另一項罪行而偽造商業記錄可構成重罪，布拉格可能就特朗普掩蓋對科恩的報銷行為提起訴訟。若大陪審團對特朗普提出指控，特朗普的罪名極有可能是偽造商業記錄和違反選舉法，若重罪指控成立特朗普將面臨最高4年的監禁，被判輕罪，則被處以罰款。無論如何這都將成為有史以來第一起針對美國前總統的刑事案件。

據CNN報道，截至20日特朗普還未收到任何將被起訴的官方通知，但消息人士透露，大陪審團程序似乎已進入最后階段，特朗普的法律團隊也一直在為這場潛在的起訴做準備。與此同時，特朗普在社交平臺上先聲奪人，宣稱這項調查是政治迫害、自己即將被逮捕，意在動員他的基層支持者向美國共和黨高級官員施壓，試圖恐嚇檢察官。《紐約時報》指出，特朗普此次呼吁支持者抗議的內容，與他在2021年1月6日國會山騷亂事件前發布的煽動性信息有明顯相似之處。特朗普的律師阿琳娜·哈巴表示，如果調查結果是特朗普僅僅因為一項輕罪被起訴，無疑將會造成混亂。

另一方面，特朗普也在利用這次“先發制人的反擊”強調其在共和黨內部的主導地位。特朗普此舉似乎有意昭示其對共和黨內狂熱支持者的影響力之大，以至大多數立法者和官員不得不“安撫”特朗普，為自己的政治前途考慮。不少共和黨眾議院領導層聲援特朗普，議長凱文·麥卡錫更是將矛頭指向布拉格，他正指示由共和黨領導的委員會調查布拉格是否使用聯邦資金調查封口費一案。美媒報道敏銳指出，特朗普將此案政治化的目的似已奏效，群眾對指控的關注度已悄然轉移。

布拉格表示，自己與紐約警方及法院安保部門保持密切聯系，他在18日向辦公室員工發送的電子郵件中稱，“不容忍任何恐嚇我們辦公室或威脅紐約法治的企圖。”

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19日回應特朗普發文自稱將被逮捕并呼吁支持者抗議一事稱，正在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不希望任何活動發展成暴力事件，更不希望國會山騷亂再現。美國前副總統邁克·彭斯認為這就像“一場政治上的起訴，不是美國人民想看到的”。

受特朗普言論影響，21日，紐約和華盛頓的官員也提前采取了相關安全舉措，以防特朗普被起訴引發大規模抗議。據CNN援引消息人士分享的一份內部備忘錄顯示，所有紐約警員預計都將穿著制服，做好部署規劃。執法官員稱，盡管21日是“高度警戒日”，但目前沒有可信的威脅。

因特朗普的一些支持者響應特朗普的號召，表示打算進行抗議，共和黨內對此態度分裂。新罕布什爾州共和黨州長克里斯·蘇努努則認為，布拉格的調查正在為特朗普“建立同情”。2024年共和黨總統提名的主要競爭對手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則首次對特朗普的個人行為進行了抨擊。該起訴也可能會影響2024年的共和黨總統初選，特朗普會向對手施壓以支持他的無罪主張，并將任何反對意見扣上“為了政治利益”的帽子。

前任美國領導人被逮捕在美國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因此，即使針對特朗普的案件在法律上是合理的，檢察官們也將面臨一個危險而未知的時刻。在美國兩極分化的政治環境中，該起訴也可能會降低黨派地方檢察官今后對國家政治人物提起訴訟的門檻。

若特朗普被起訴，在任何審判之前，特朗普仍將享有憲法保護和無罪推定的權利。因此，特朗普若煽動局勢，其他政治人物和媒體將對此無能為力。而目前特朗普正試圖利用輿論將司法部對他的潛在起訴描述為出于政治目的的“司法武器化”，這對現任總統拜登來說無疑是個新挑戰。作為2024年總統競選的活躍候選人，特朗普自2021年國會山騷亂被調查一案起，便已著手將自己“被迫害”的敘事基調與競選活動結合。他還揚言，若再次勝選將對他的敵人進行“報復”。

《紐約時報》認為，短期內該事件將在政治上有助于特朗普，因為這為特朗普吸引了關注。《紐約時報》評論員瑪吉·哈伯曼表示，起訴特朗普將刺激他的支持者，特朗普已在籌款，將此案打造為其受迫害的另一個例證，并向他的支持者兜售，“這是他競選的核心”。

《泰晤士報》首席政治分析師內特·科恩也認為，鑒于許多美國政府的精英將為特朗普辯護，被起訴將會為特朗普提供“一些有限的短期上升空間”，但他同時也強調“不利因素顯然比有利因素多得多”，特朗普2020年的失利和其盟友在2022年中期選舉中的糟糕表現，再加上一項起訴，可能會導致一些共和黨選民流失，特朗普2024競選的風險不小。

然而，該事件也可能會在總統初選中幫助特朗普，但在與拜登的競選中傷害他，資深共和黨戰略家利亞姆·多諾萬認為，因為在需要擴大支持面的大選中，司法層面上“升級”將是一個重大打擊，但選民情緒方面，任何使初選兩極化的事件只會令特朗普的核心支持更加堅定。

CNN分析稱，距離共和黨第一次黨內提名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此時判斷共和黨初選選民和全國選民對此的反應仍為時尚早。但一些選民已對特朗普不斷引發戲劇性混亂的行為感到警醒，這場潛在的起訴亦將增加對特朗普人格魅力和政治吸引力的討論。

亞利桑那州民主黨參議員馬克·凱利評論道，特朗普可能再次以最具爭議性的方式，躍居于國家心理和政治辯論的中心。

澎湃新聞記者 南博一 實習生 陳邦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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