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制報告揪出女孩背后的“大灰狼”

學校老師敏銳發現性侵線索　執法司法機關合力懲惡救弱

在女孩的畫中,養父被畫成了怪獸。

(資料圖片)

事實上,江某從江小星的親生父親手里帶走她沒多久,就開始對她實施性侵害。

多年來,江小星也求助過周圍的人。2020年6月,江小星曾向小學同學的媽媽劉某求助過,但劉某擔心惹事,就沒報案。后來,江小星也曾向同學、江某的朋友求助過,但誰都沒有報警,直到張老師無意間從她的3位同學口中聽到那句令人震驚的話。

14歲女孩江小星(化名)盡管已經脫離“魔掌”,和親生母親生活在一起,北京市門頭溝區檢察院未檢檢察官劉玉霞對她還是關愛有加,一直關注她的生活情況,但是過去十多年被控制、被凌虐的生活給江小星留下的傷痕太深了。那些后遺癥也許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慢慢減輕,也許一生都無法痊愈……

同學透露女孩的秘密

2021年12月2日,江小星的同學告訴了班主任張老師一個秘密:“江小星是被她爸爸領養的,她爸爸有戀童癖!”聽到這話后,張老師極為震驚。就在兩天前,江小星的養父江某通過微信幫江小星向張老師請假:“孩子不舒服,請假一天。”

請假的次日,江小星回到學校上課,張老師發現她的狀態還是不好,于是問江小星,是否需要家長接她回家休息?江小星同意了。下午2點多,江某來到學校接走江小星。當天下午4點,和江小星關系比較好的3位同學告訴張老師:“老師,您讓江小星回家是錯誤的,不能讓她回家!”接著便語出驚人地說出了“她爸爸有戀童癖”這樣的話。

張老師立即向學校負責人反映了此事。學校負責人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后找來江小星談話,核實情況。江小星的說法和她的同學一致。隨后,按照強制報告制度,學校負責人馬上找到學校所在地司法所工作人員反映此事。司法所工作人員判斷,可能有侵害未成年人的案件發生,遂與學校老師一起到北京市公安局門頭溝分局報案。

3歲女孩被生父送養

江小星的確不是江某親生的孩子,江小星這個名字是江某收養她之后給她改的。

江小星生父劉某甲和生母劉某乙相識時,劉某乙已經結婚。劉某乙與前夫離婚后,與劉某甲共同生活了幾年,生下一兒一女,女兒江小星是2009年出生的。2011年,劉某甲和劉某乙因為金錢和養家等問題產生矛盾而分開,劉某乙獨自出走,再沒回來。

劉某甲一人撫養兩個孩子實在困難,就想把女兒送給別人養。2012年年初,劉某甲在貼吧上發帖子,表示想要送養女兒,這個帖子被江某看到了。

時年47歲的江某身體不好,很早便與妻子離了婚。2007年后,他因工作來到北京。看到劉某甲發的帖,自稱是在外省某市電站工作的江某和劉某甲搭上了話。兩人加上QQ,聊了兩三個月,劉某甲感覺江某條件還可以,就把女兒的照片發給對方,江某很是喜歡,兩人就相約見面了。

2012年4月,劉某甲帶著女兒和江某見面。兩人在劉某甲當時的女友見證下,簽署了送養協議,江某給了劉某甲2萬多元錢,說是給他貼補家用。

假遺棄真收養

此后,江小星隨江某在北京生活了一年多。2013年,江某把江小星送回老家上幼兒園,由其哥嫂照顧。2014年,江小星回北京上學前班,江某也一直在想辦法給她上戶口。

劉某甲沒有江小星的出生證明,一直上不了戶口。江某偶然聽別人說,可以把孩子送進福利院,再通過合法手續領養出來,孩子就能上戶口了。

2014年11月,江某將江小星“遺棄”在某市兒童福利院附近。同年11月15日夜里11點,福利院工作人員發現一個女孩被遺棄在門外。當日,工作人員便為孩子辦理了入院手續,醫務人員給孩子做了體檢。當時,江小星口齒不清楚,表達有問題,工作人員難以獲得有用信息,只能根據經驗,估算她的年齡為4歲,并在報紙上發布了尋親公告。

60天公告期滿后,依然無人領回江小星,之后福利院便按程序給她辦理了戶口,落戶于福利院集體戶口上。這期間,江某了解了領養孩子所需的材料和流程,并在準備好領養所需的材料后去了福利院。

江某是1965年出生的,當時已經快50歲了,福利院對于江小星的年齡認定為4歲。按照相關規定,無配偶者收養異性子女的,收養人與被收養人的年齡應相差40周歲以上。江某的條件符合這項規定。

通過向福利院申請領養,2015年4月,江某與兒童福利院簽署協議書,并于2015年5月在民政局辦理了收養登記證,正式確立與江小星的收養關系。

案發后,江小星對辦案人員回憶說,她剛到這個家的時候,跟他們一起生活的還有兩個姐姐,兩個姐姐都比江小星大十幾歲。

2021年9月,江小星上初一時,兩個姐姐就搬走了。后來每到寒暑假,江小星都會去找兩個姐姐玩。兩個姐姐向江小星透露,她們長大之后受不了江某的欺負就走了。

事實上,江某從江小星的親生父親手里帶走她沒多久,就開始對她實施性侵害。

多年來,江小星也求助過周圍的人。2020年6月,江小星曾向小學同學的媽媽劉某求助過,但劉某擔心惹事,就沒報案。后來,江小星也曾向同學、江某的朋友求助過,但誰都沒有報警,直到張老師無意間從她的3位同學口中聽到那句令人震驚的話。

不適合撫養孩子的親生父親

2021年12月10日,公安機關對此事立案偵查,并于當日將江某抓獲。民警對江某家中進行搜查,發現江某的電腦里存有4個以女性姓名命名的照片文件夾,內容是他與未成年女性發生關系時拍攝的男女身體部位,沒有出現臉部。公安機關審查認定,從2005年以來,江某利用撫養、照顧之機,先后對江小星等5名未成年人實施了性侵害行為。

2021年12月20日,門頭溝區檢察院提前介入該案,提出引導取證意見。同時,江小星第一時間被保護了起來。2022年1月17日,經該院批準,江某被依法逮捕。

當公安機關將江小星的事通知劉某甲時,劉某甲一臉的不可置信。自從把女兒送給江某后,他就再沒和女兒聯系,也不清楚劉某乙在哪里。

聽說女兒的遭遇,劉某甲表示,自己內心很愧疚,想把女兒帶回來撫養。但檢察機關發現,2015年11月,劉某甲曾因販賣毒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并不適合繼續養育女兒。不過,經審查,檢察機關認為,劉某甲當年送養女兒沒有販賣兒童的動機,因此沒有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孩子的生母還沒有找到,生父不適宜繼續撫養孩子,這個孩子面臨無人監護的情況,于是門頭溝區檢察院和區民政局一起,與某市兒童福利院協商,由兒童福利院對江小星進行臨時監護。

檢察官媽媽點燃她對生活的熱情

門頭溝區檢察院檢察官劉玉霞在2022年初主動加上了江小星的微信。“你好,我是檢察官劉媽媽。孩子,你有任何困難,我都會幫助你的。”從此,江小星就管劉玉霞叫劉媽媽。

在劉玉霞的幫助下,2022年4月18日,江小星向門頭溝區檢察院提出司法救助申請。同年4月26日,該院向江小星發放司法救助金。

考慮到江小星還不滿14周歲,檢察機關將救助金一次性匯入了某市兒童福利院的賬戶,專門用于保障江小星的生活、教育及醫療等支出,劉玉霞和同事持續跟蹤著這筆救助金的使用情況。

“本案暴露出未成年人保護工作還存在一些薄弱環節,這些問題我們無法忽視。由此,我們向門頭溝區教委、民政局和案發地政府制發了社會治理檢察建議,并收到了整改回函。同時,針對江某弄虛作假騙取收養登記的問題,我們先后向收養登記證頒發機關及與江某簽訂收養協議的福利院制發了檢察建議,建議撤銷收養登記證、解除收養協議,加強相關工作的管理。”劉玉霞告訴記者。

為了進一步了解江小星的情況,調動孩子對生活的熱情,劉玉霞和同事經常通過微信與江小星溝通、談心。“時間久了,真的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劉玉霞說。

在與江小星的日常相處中,劉玉霞發現,江小星其實有著不錯的繪畫功底。在江小星畫的一幅水彩畫中,養父江某是一只蛇頭人身的怪獸,蛇身纏住她的脖頸,雙手還要捂住她的口鼻。2022年5月,劉玉霞為江小星報名參加最高檢主辦的“未成年人法治手繪畫廊”活動。雖然江小星的作品最終沒能入圍,但她對生活的希望和熱情慢慢被點燃。

2022年6月14日,江某涉嫌強奸、猥褻兒童案被移送至門頭溝區檢察院審查起訴。今年1月,法院開庭審理此案。目前,案件尚未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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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記

女孩回到親生母親身邊

在幾個月的交往中,江小星每次與門頭溝區檢察院的未檢檢察官交流、見面,總是帶著甜甜的微笑。但檢察官深知,一個孩子最渴望的還是母親的懷抱,檢察官一直通過各種方式聯絡劉某乙。

2022年8月,在當地公安機關的大力配合下,檢察官終于聯系到劉某乙。劉某乙早已再婚生子,經過檢察官的努力,劉某乙家人同意接受和撫養江小星。劉某乙的家庭經濟條件并不寬裕,但母親的陪伴誰也代替不了。

2022年9月,在劉玉霞等檢察官的陪伴下,江小星來到媽媽家里。她戀戀不舍地向檢察官媽媽告別,并對她們表示感謝。

近日,劉玉霞給記者看了她給江小星發的微信,最近的一條是這樣說的:“孩子,安心、耐心、愛心地過好每一天,把不好的事情忘掉是一種能力,把不好的人放棄是長大成人的本領,愛你、關心你的人在身邊就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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