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一個周日,陜西省石泉縣喜河鎮城鎮社區。劉麗一大早就開始入戶走訪,幾個玩鬧的孩子大老遠便喊:“‘媽媽’來啦!”

(資料圖片)

劉麗是這個社區的兒童主任。這里有326名未成年人,其中近20人為困境兒童——留守兒童、孤兒、事實無人撫養兒童等。

自設立兒童主任這一基層崗位以來,我國目前已有66.7萬名兒童主任,基本實現了村(社區)全覆蓋。他們是家庭、學校之外離孩子最近的人,也是困境兒童關愛服務“最后一公里”的關鍵一環。

助推困境兒童權益保障政策在基層落地

劉麗負責的孩子們,爸爸媽媽都在外打工,平時是爺爺奶奶照顧。負責管理兒童之家久了,孩子們都習慣沖她叫“媽媽”。

劉麗說,除管理兒童之家外,她還需日常入戶走訪,了解并上報轄區內困境兒童活動組織、保障政策落實、監護缺失和侵害等情況。

據“新華視點”記者了解,由民政部門指導村(居)民委員會安排人員擔任的兒童主任,不僅是信息收集員、政策宣講員,更是確保困境兒童權益保障政策在基層落地的主要隊伍之一。

2020年9月20日,廣西靈山縣佛子鎮元眼村,兒童主任黃飛鳳在進行家訪。 新華社記者 張玉薇 攝

民政部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三季度末,納入國家基本生活保障范圍的孤兒有15.9萬,事實無人撫養兒童有35.1萬。

包括孤兒、事實無人撫養兒童在內的困境兒童,往往因為家庭貧困導致生活、就醫、就學等困難,因自身殘疾導致康復、照料、護理和社會融入等困難,因家庭監護缺失或監護不當遭受虐待、遺棄、意外傷害、不法侵害等可能性更高。

兒童是祖國的花朵,困境兒童更是需要人們呵護關愛的花朵。有關專家認為,兒童主任制度的設立和完善,在回應兒童需求、保障兒童權益、促進兒童健康成長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很多孩子的命運因他們而改變

云南省瑞麗市姐相鎮俄羅村是兒童主任最早的試點村之一。村里有938名兒童,其中殘疾兒童3人、大病兒童5人、留守兒童54人。今年44歲的瑞應擔任兒童主任已近13年。

村民羅喊從小失去父母,與姐姐、姐夫一起生活。通過入戶走訪,瑞應了解到,羅喊15歲初中畢業后考上高中卻不想讀,打算外出務工。她立刻跑到羅喊家做工作。“孩子還未成年,又沒有一技之長,怎么找得到好工作?”瑞應態度很堅決:就算不念高中,羅喊也得去學門技術。

在瑞應幫助下,羅喊進入當地一所職業學校學習木雕。“因為有了這門手藝,羅喊現在一年收入差不多7萬元。”

2020年4月26日,瑞應在輔導留守兒童寫作業。 (受訪者供圖)

2019年,劉麗在入戶走訪時發現,6歲的彭德進在2016年被燙傷,導致手指和手掌粘連,生活無法自理;但家里爸爸去世,媽媽患有精神二級殘疾,沒條件給他治病。劉麗將信息上報當地民政部門后,民政部門協調了一家慈善機構幫助支付手術費用,現在孩子能正常生活,也上了學。

“這些孩子往往生活條件不太好,很多父母也不知如何合理尋求政府和社會的幫扶,需要我們主動上門發現,協助申請,讓孩子們盡快享受到國家的好政策。”劉麗說。

“兒童主任的設立,就是為了在離這些孩子最近的地方,建立一支根植在兒童和家庭身邊、保護孩子們身心健康成長的工作隊伍。”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社會與民族學院副教授童小軍看來,這一崗位的設定有重要意義,充分體現了監護人不能較好履行監護職責時,由國家及時介入的國家親權理念。

根據2019年民政部等10部門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健全農村留守兒童和困境兒童關愛服務體系的意見》,兒童主任由村(居)民委員會委員、大學生村官或者專業社會工作者等擔任,優先安排村(居)民委員會女性委員擔任。

北京師范大學社會學院教授謝瓊認為,兒童主任同時也是村、社區工作人員。這樣的雙重角色設定,有利于他們及時掌握留守兒童、困境兒童基本生活照料、監護落實、身心狀況等情況,同時也有利于及時對接各項幫扶政策和社會資源。

進一步織密織牢“保護網”

目前,我國已基本實現兒童主任村(社區)全覆蓋。但更充分地發揮兒童主任的作用,依然任重道遠。

首先比較突出的問題是兼職帶來的矛盾。在湖南省花垣縣,全縣共配備兒童主任228人,全部屬于兼職;在云南瑞麗,全市29個村、18個社區均配備兒童主任,絕大多數為兼職。“孩子的事很細碎,涉及面廣。但是我們太忙了,很多時候顧不過來。”不少兒童主任嘆氣。

另一方面,涉及與兒童溝通、心理疏導、個案干預等相對專業的工作內容時,許多兒童主任依然感到能力不足。

瑞應當了十多年兒童主任,村里許多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但當孩子們進入青春期、叛逆期時,她仍會覺得溝通困難。

“很多兒童受到的傷害具有隱秘性,如果沒有專業訓練,可能根本看不出孩子正處于危險之中,兒童傷害的早期預防和早期干預也就無從談起。”童小軍說。

謝瓊建議,要在提升兒童主任政策法規掌握和運用能力的同時,增加不同年齡段兒童健康成長所需科學知識與服務技能、特殊問題與突發問題的解決處理方法等培訓。

“兒童主任與村、社區有著天然黏性,在動員居民共同保護困境兒童方面有較大優勢。”童小軍說,應充分發揮好這一優勢,一方面通過宣講活動等提升居民的重視程度和認識水平,轉變“未成年人權益保護只是一家私事”的觀念,另一方面要暢通報告渠道和處置效率,進一步織密織牢困境兒童權益“保護網”。

據悉,近年來,民政部門積極推進兒童主任隊伍建設,選優配強工作力量,進一步完善人員培訓、內部管理等制度,逐步提高這支隊伍的規范化、專業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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