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俐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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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一個行業中，20%的人掙走了這個行業80%的錢，你還會選擇這個行業嗎？

在國是直通車所做的一場關于高考填報志愿的直播連麥中，“二八專業”一詞吸引了網友注意。大學英語教師、愛丁堡大學教育學碩士夏熔熔在直播中提醒：這意味著有20%的人會壟斷這個行業里大部分機會，選擇法律、金融等“二八專業”要慎重考慮。

對于某個行業是否出現資源分配極不平均現象，非行業從業者似乎難以作出判斷。以律師行業為例，政律劇中精英人設、年薪千萬的律師是普遍存在的嗎？真實的行業從業現狀是怎樣的？從律師行業窺探“二八專業”，身處其中的普通人又該何去何從？

律師行業“說‘一九’也不為過”

最新數據顯示，我國律師隊伍人數已達67.7萬多人、律師事務所3.9萬多家。“我入行的時候還不到30萬人，現在已經翻倍了。”北京市德君律師事務所律師張子航對中新社國是直通車說。

2017年12月，張子航拿到律師執照。作為一名從業五年半的律師，他在初中時就聽過一些行業資源“二八分配”的情況，當時便覺得很不公平。“20%的人拿走了80%的好處，剩下80%的人再去分僅剩的20%利益，那這80%的人豈不是吃不飽、穿不暖？”出于少年時期的樸素觀念，他認為這是不合適的。

然而在張子航入行后，卻發現“二八理論”在律師行業恐怕站不住腳。“說律師行業是‘一九理論’也不為過，10%的律師拿走了90%的資源、90%的律師費。”

張子航回憶，2018年他見過一個報表，顯示北京律師年收入平均78萬元，這與他當時的收入相差甚遠。跟同期的同行一聊，發現大家都有這樣的疑惑。

“當時我們是北京市律協的第61期實習生，一期300人。有一次我們聚會，來了22個人，當時有2個人承認自己收入達到這個數，其余20人都沒有達到年收入78萬的平均數。”張子航說，從數學角度，能把平均收入拉到78萬，那一定有人收入特別高。

打破“一九”可行嗎？

大律師名利雙收，小律師捉襟見肘。面對行業中的極端分配現象，為何從未有人提出要打破“一九理論”？如果給行業收入設置上限與下限，會使律師從業環境變得“公平”嗎？

在張子航看來，個人力量肯定無法打破“一九理論”，甚至整個行業都做不到。

張子航解釋，比如規定每個律師每個案子不能少于3萬塊錢，這會直接導致客戶在很多案子上放棄請律師，因為價格太高了。

律師的報價實際上體現了其能力、名氣、地位、經驗等，是非常個性化、標簽化的綜合體現。“要想打破收入不平均現象，律師能做的就是提高專業水平，提高自己的議價能力。”

張子航建議，律師能做的是選擇一個專業、一條賽道。沒有全科律師這一說，可以是民商律師、知識產權律師、公司上市的IPO律師等。總之在一個領域做得好，自然會有客戶來找，費用再高客戶也認，“咬著牙也要簽你”。

“可見，哪怕是極端的‘一九分配’，也并非是不公平的，它體現的是一個律師的能力、名氣、經驗與過往種種的綜合素質帶來的收益。”

北京大學法學院大二在讀生崔晉韜同樣認為，與其強調“收入平均”，不如努力提升自己、打出自己的名聲，從而吸引更多案源。

“我父母都是法律從業者，在我選擇這條道路時，他們就已經充分告訴了我學習法律的困難。”崔晉韜說，實際上法律的學習與應用有很大不同，因為法律制度的改革十分迅速，父母的學習經驗已基本無法為自己提供幫助。

在崔晉韜看來，沒有便捷途徑，只有學習與實踐。法學專業的就業前景中基本不存在輕松或責任小的工作，個人能做的只有提升專業能力這一條途徑。

要一定說律師行業有什么“不公”的現象，張子航認為，要打擊的應該是一些違反律師法和律師職業道德、用不合法不合道德的手段擠到那個“一”里面的行為和個體。“只要是你自己踏踏實實一個又一個案子做上來的，你的名氣到位了，哪怕標價1000萬、2000萬，行業不僅不反感你，還佩服你。”

選了“二八專業”，該怎么辦？

“坦白講，‘二八現象’并不只是某幾個行業中存在的現象，而是整個社會存在的普遍現狀。”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接受中新社國是直通車采訪時直言，在市場環境下，只要涉及優劣篩選——即服務對象可被選擇的時候，都會存在此類現象。

他進一步解釋，特別是到了互聯網時代，有一個特征是最優者存在、次優者淘汰。隨著信息技術發展，獲取信息渠道增加，用戶都希望找到更好選擇。

正值高考報考季，儲朝暉提醒，廣大考生在面對所謂“二八專業”時也無需恐慌。“歸根結底，找到自己的優勢潛能所在才是關鍵。”

“每個行業都是大浪淘沙的過程，有人來，有人走。”張子航建議那些對法學充滿向往的年輕人大膽嘗試，拿到律師證并不代表一定要干終身，受過法學訓練與熏陶，也會對個人從事其他行業帶來幫助。

對于已經選擇了所謂“二八專業”的學生，夏熔熔認為要正視現實，不要被影視劇中某些行業的光鮮所迷惑。“前期心態要放好，要抱著可能會坐很長時間‘冷板凳’的心態去踏實地學習。無論在哪個行業，都需要腳踏實地，最終才能走到理想的高度。”

儲朝暉建議，社會同樣需要建立公平、公正、客觀、良性的管理與評價機制，以抑制某個行業或領域產生較強的“二八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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